独钓一江秋(中考弧长)

真是的写不出文来

元白〔我寄人间〕

瞎写的非史向元白,慎看,没有文笔TT

——



天气渐凉,已是入冬。天边压着朵朵灰云,不见欲颓夕日,不见明月初升。


他拿起衣物来,忽而想起今日正是十五。


十五月圆,是该和至亲之人好好聚聚了。


屋内炉中生起火来。火光虽令人感受到一丝暖流,但冷风依旧钻入窗户,使呼出的气息变为白雾。他披上衣裳,哈一口气,搓搓冻得发红的手,温一壶绿蚁新醅酒。


窗外立着的几棵瘦削老松仍有一丝残翠,针叶在风中倔强地立于枝头。那一株紫薇,也早在那人去时无征兆地枯萎了。现在想来,原本长得挺好,就这样死掉了,怪可惜。


与那人不相见,想来也有多年了吧。


——

那年夏夜,圆月明亮。皎洁的光从窗子里透进来,投于桌上的诗稿。


春风得意的新科进士们在宴席上对酒当歌,谈笑风生。白居易坐在他们中间,百无聊赖地转着酒杯。


他并不喜欢这种过于热闹的场景。他把杯中酒饮尽,道了声告辞。


外面是一片梨园。梨花开得好,在明月的照耀下显得更为洁白无瑕。白居易游于其间,悠然自得。他随意地走着,嗅着梨花的清香。


转了个弯,他一抬头,眼睛一亮。白色的梨花间出现一抹紫色。是紫薇。


他走过去,驻足于紫薇树下。


“这位公子也喜欢紫薇吗?”当白居易的手即将抚上花瓣时,身后传来笑声。白居易手一顿,不小心碰掉了一朵将谢的紫薇。


微风过。那位少年伸手接过那朵紫薇,对转过身来的白居易报之微笑:“既然你要送我,那我就收下吧。”


少年明媚地笑着,眨着眼,衬得那紫薇更加妩媚动人。


白居易一时失神,反应过来后略带歉意道:“这花是你栽的吗?如果是,那么,抱歉了。”


少年摇摇头:“我只是来这里散步的一个闲人罢了。”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沮丧,似乎想到了不高兴的事。


白居易却是笑了。“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。元稹元微之,明经榜眼,是吗?”


元稹眼里掠过一丝惊讶,随即归于平静。他等待着嘲讽的话语,但眼前人却伸出了手。


“我名白居易,字乐天,交个朋友?”


元稹抬眼,白居易好看地微笑着。风又过,紫薇落于后者肩头。


“好。”


那天,他们相见恨晚,交谈甚欢。


那年月圆,紫薇花下,二人初见。


——

火炉上的酒壶口冒出些许白烟,为屋里添些暖意。


回想当年,花下回眸的那一瞥也确是惊鸿。可少年的风发意气,最终还是伤了自己。


那些努力,也只落得一道罢黜召令,和一声无奈叹息。


——

白居易还能记得,他和元稹结为知交后,曾有过一段春风得意的时光。初入仕途,得了一个清闲的小官职,闲暇时二人常结伴出游。


一次他们在一起小酌。酒楼新酿的琼浆很是醇厚,他们一边喝酒,一边闲聊。


“乐天,我有些醉了,这杯酒,就免……”元稹此时已微醺,本想阻止白居易的倒酒动作。可喝高了的白居易却拿起酒壶,颇为豪放地斟了满满一杯。


“微之,要喝就喝个尽兴!来,我们不醉……不归!”


元稹到底还是接过了酒杯。他静静看着白居易喝干他自己的那一杯。脑中忽然生起一个念头。


白居易醉意朦胧间看到元稹那杯酒丝毫未动,皱起眉来刚想说些什么。忽然元稹垂下眸来,眼睛半闭着,被睫毛投下的一片阴影覆盖住,看不清他的神色。就听得元稹慢悠悠地吟出几句诗。


“美人醉灯下,左右流横波。公子醉床上,颠倒眠绮罗。君今劝我醉,劝醉意如何?”


说罢,他抬眼。一双好看的眸子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白居易,那脸上还泛着微微红晕。半晌等不到回答,他又一字一句地重复:“君今劝我醉,劝醉,意如何?”


白居易的酒杯掉到桌上,当的一声脆响惊醒了他。他不知所措,以至于不敢去看元稹那如画的眉眼。


也许,情的种子就是从那时埋在他心底的吧。


可是后来,元稹却爱上了一位歌女。


倒也不能怪他,毕竟古来才子皆多情。


那天的歌楼比以往都要热闹不少。正逢上元佳节,人人皆传那位名妓将登台演出,于是歌楼里人头攒动,都想一睹佳人风貌。


元稹也去凑了这个热闹。他笑着接过白居易递来的酒,目光流连于台上以软纱蒙面的女子。女子抬眼,正好对上他的目光,欲拨弦的手一滞。她使自己镇定下来,弹完一曲,匆匆离场。


元稹意味深长地笑着。


白居易看着他随那歌女的脚步去,莫名地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。


“这位姑娘?”


她脚步一顿,回过头来:“公子何事?”


“可否让在下一睹芳容?”


不等她回复,元稹已是用扇子挑落她的面纱。


“是个美人儿。”


这一幕,恰好被走过来的白居易看见。他脚步一停,犹豫了一下,还是没有走上前。


他明白元稹的性子,也知道每个人都会娶妻生子,度过一生。


可是心里,仿佛有针在刺,微微地疼。


元稹为歌女赎了身。那夜的楼台上,她扑到他的怀里,听着他的海誓山盟。


白居易并不奢求太多,他只希望可以陪在元稹的身边,但那实在太痛。


元稹抚着女子的青丝,似乎觉得缺了些什么。


缺了什么呢?


待到他幡然醒悟,已经晚了。在他们二人相拥时,一直在元稹身边的那个白居易,就走了。


光是看着他们,心尖就在淌血啊……


既然忘不掉,就让这付诸东流的情埋在心底。


元稹对歌女笑着,眼底却透露着愧疚和不安。


歌女也笑着。其实她早该看出来,元稹其实并不是真的爱她。从一开始起,二人就没有走到一起。


元稹给了她一些碎银,二人一拍两散。


分离那天的夜,元稹对着悬于疏桐上的缺月把酒,一杯一杯,喝了半宿。


醉眼朦胧间他似乎看到了他在紫薇花下回眸一笑。


“乐天——”他忽然间醒了,喊出那人的名字。


只有梧桐叶在沙沙作响。


乐天,你在哪?


乐天,我错了,你见我一面,好不好……


福无双至,祸不单行。


元稹在官场上的锋芒毕露,最终伤了自己。当那道罢黜召令下达,他只得黯然离场。


白居易听闻此事,听闻元稹在敷水驿被伤,心像被绞住似的。


明明想要忘了他的……


最终他还是把元稹接回家里。


当元稹睁眼看到白居易,他以为自己在做梦。


“是我,微之。”


脑海里又浮现出他花下的一笑。


“乐天……”


你真的,回来了吗。


白居易带有厚茧的指尖轻轻抚过元稹脸上的伤痕:“很疼吧。”


元稹的视野逐渐模糊,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。他不顾一切地搂住他的乐天。白居易则温柔地拍着他的背。


“乐天,别再走了……”他哑着嗓子,竭力抑制哭声。


疼。真的,很疼很疼。


——

酒温好了。酒壶咕噜咕噜地不耐烦地催促主人。他起身,从火炉上把它拿下来。


雪也终于莅临人间。一片一片,似飞絮,似白蝶。


他提着那壶温好的酒,踏出屋子,在茫茫天地中走着。


雪幕里,留下一串孤独的脚印。


——

那段闲暇的时光,确是很好的。


可是朝廷却忽召元稹回京。


临别前一天,白居易问:“可以共饮一杯酒吗。”


于是元稹就看着白居易提来酒壶。庭院中栽着一树紫薇,他们坐在树下桌上,同往日那样,对酌,共饮。


真好。


元稹听着喝高了的白居易劝他更尽一杯酒,又起了戏谑之心。


“君今劝我醉,劝醉意如何?”


这场景,似曾相识。


白居易停止说胡话,回眸直勾勾地盯着他,面色薄红,使泪痣更加动人。身后是庭中的紫薇,开得正盛,圆月挂花稍。


元稹失神。却隐约听得白居易说了些什么。


“什么?”


白居易走到他身边,温热的气息扑到他的耳朵上:“我说,我意在君。”


今夜再美的琼浆,也只能让他微醺,而白居易这一句话,足以使他酩酊。


他转身将白居易抵到树干上,封住他微启的薄唇。缠绵之间,世界上唯有他们二人。


白居易在恍惚间感到外袍滑落到肩上,想推开元稹抽出空来去扯,却使不上力气。他按着元稹肩膀的手微微颤抖,几乎没有任何力道,似乎并不排斥他的动作。于是元稹捉了他的手扣住,一手环住他的腰,把这个吻推得更深。白居易的呼吸越来越急促,双腿发软,就在快要喘不过气来时,元稹松开了他,扶他靠着树坐下。


白居易从那个长吻中回过神来,闭上眼,长吁一声。


“微之。”他唤道。


元稹顿时方寸大乱,脑子里轰地一片空白,不知道手该往哪放,不知道该怎么为方才的纵情解释。


他欲亵渎的,是他的挚友啊。


“乐天……我……”


白居易摇摇头,轻轻抱了抱他,压下呼之欲出的情愫,缓缓道:“没事的。”


元稹犹豫着,却对上白居易的眸子。澄澈的紫色,让他心安。


“嗯。”


“那么,可以再多陪我一会吗?”白居易问。


“好。”


白居易靠着元稹,看着看着月亮,不知不觉,睡着了。梦到那个紫薇花摇曳的初夏,一片花瓣落到微之肩头。


听到身边人的鼻息,元稹脱下外袍,盖在白居易身上。


我真的很想陪你,一时或是一辈子,都可以。


乐天。


——

苍茫天地间,白雪纷纷落。


他依然走在雪里,鼻尖已被冻红,却固执地不肯回去。


不知过了多久,他终于走到了目的地。他用冻僵的手拨开地上的积雪,坐下来。


“我……为你带了一些酒。”


能饮一杯无。


——

那段短暂的时光是二人最后一次相见。


一日白居易写好信欲寄出,却忽闻元稹已病逝在回归的路上。


那一夜,刚好月圆。


——

他坐在他的墓前,笑着笑着,泪流满面,任由雪落到身上。


君埋泉下泥销骨,我寄人间雪满头。


微之微之,人生几何,离阔如此?


鹅毛大雪飞遍人间。


他坐在他的墓前,提着一壶酒。


“我们,再也不能见面了,对吗……”


他就这样坐着,坐着,看着雪落到他的墓碑上,直到雪落满人间,白了头。


也许,这样也算共白首。


那夜,月本圆。




—The end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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