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杜〔明月照古今〕
非史向墨魂设,其实是李杜李无差但为了好看没在标题上体现(雾),ooc警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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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便是……杜甫杜子美?”李白仰头饮下一杯酒,问这话的同时又给自己斟上一杯。他打量着杜甫,眼前的人一袭青衫,清澈的目光盈盈地,看着他。
“嗯。”杜甫简单应了一下,从身后背包里翻出一沓纸,递给李白:“此次拜访,甫带了些不值一提的作品,还请青莲居士过目。”
李白看过,自嘲地笑笑:“我不过是个被赐金放还的文人,一没身份二没财物,你既然有这般才气,为何偏要来拜访我?”
杜甫说,喜欢他作诗的文采斐然,喜欢他舞剑的豪情万丈,一双眼里满是敬佩。
李白听过太多这样的赞美。他不知这赞美里含的究竟是阿谀奉承还是真心仰慕,所以他也从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,他懒得去细究。但这次却是心中暗喜。他仿佛从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望到了皓月星辰。
他便爽朗地笑了,走上前,递给杜甫酒杯。
“子美,你可愿与白同醉?”
谪仙人眉眼含情却不自知,只觉得眼前人比大唐长安的明月还要好看。
“好。”杜甫以双手从容接过,叮,两只杯子碰到一起,发出清脆的响声:“这一杯酒,甫敬青莲居士。”
“子美不必叫得这般生疏,唤我太白即可。”李白很是自来熟地揽上杜甫的肩,颇为豪放地把杯中酒喝干,拎起酒壶又把杯子倒满:“来,再干一杯!哈哈哈哈!”
酒过三巡,李白却是先有了醉意。杜甫眼见他翻过酒家的外墙到一颗老松下去举杯邀明月。
那松树正挺立在月下。树后是一条小溪,汩汩地淌着水,月光穿过松针间的缝隙,在溪水里洒下斑驳树影。
他站在树下的石头上,举起酒杯高声吟了些诗句,然后靠到树上,把酒一饮而尽。晚风过,他如雪的衣袂摆动,满头的青丝也随着风飘动。
当真是下凡的仙人啊。
听到身后杜甫的脚步声,李白靠在树上的头偏了偏,转过身来,一双似是能勾魂的眼睛盯着他:“子美?”
杜甫听到他唤自己,于是便止步。
月光下的一袭青衫像极了绿竹,修长地挺立着,被镀上柔和的银边。他手里拿着诗稿,声音不大,但足以让李白听到:“太白兄。”
李白一怔,但随即恢复了状态。他撩撩发,走上前来,盯着杜甫看。杜甫被他玩味的眼神盯得不自在,但依然正面迎接他的目光。忽然李白靠得更近,他捧起了杜甫的脸。
杜甫一惊,向后退了几步。
没有想象中的脸红,李白不是很满意。于是他迎上去:“子美啊,友人之间,不必拘谨。”
“……太白兄,你喝醉了。”杜甫险些被他话里的酒气呛住。
李白并没有在意。他哈哈地笑着,揉揉杜甫的头发,仰头把酒葫芦里剩下的酒喝干。
谪仙人从不醉酒。他醉的是大好河山,和心上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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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人一起游历一段时间后,分别的日子到了。
李白是擅长分别的。
他友人众多,分离在所难免。每次离别前,他都会和朋友们聚在一起大醉一场,不吟什么伤感的句子,口中说的却是些祝贺的话。
“‘海内存知己,天涯若比邻’,难过什么,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。来,干了这杯酒!”
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好友,看千帆过尽,李白从不会太难过。
可是在和杜甫告别时,李白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感受。但他口上的说辞是不变的。
他踏上了湖边的小舟,一脸的闲适自在:“别难过,子美,我们终会重逢。”
青衣的人捧着一卷书,向渐行渐远的渔船挥着手高声喊着:“太白兄,一定要记得这次的约定——”
李白看着杜甫的身影在迷蒙的雾中越来越模糊。少有地,他有些不舍,一遍一遍摩挲着他赠与自己的诗稿上的“杜甫”二字。
不过,子美,他长舒一口气,望着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,淡淡地笑着。
我们终会重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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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太白兄!太白太白!”
眼见杜甫气喘吁吁地跑来,李白帮他把背上的行囊放下。手上一沉没拿稳,险些把东西摔地上:“子美你这是……”
杜甫擦擦汗,忙扶着包袱同李白小心地搁到桌上。他打开布包:“这是长安的花糕,我想让你也尝尝……这是我要换洗的衣物……”
“这又是什么?”李白看到两个似乎不轻的壶。
“啊,这个是兰陵美酒,我……我觉得太白兄会喜欢。”杜甫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如是道。
李白扶额:“……子美啊,你倒像是来搬家的。”
他忽的不说话了,似想起来了什么,从衣服里左摸右摸,变魔术般掏出了个小物件塞到杜甫手里:“既然这样,那我也送子美一件东西。”
手里的是一块小巧玲珑的玉佩,通灵剔透,温润淡雅,上面雕着些花纹,很是精致。
“怎么样?可还喜欢?”
杜甫点点头。李白笑着揉揉他的脑袋:“子美喜欢便好。”
准备进门的高适停住脚步,缓缓打出一个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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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日,杜甫正在客栈里读书,李白忽然进门:“子美去喝酒吗?达夫也在!”
杜甫放下书,迟疑一阵。李白见他锁着眉头,走上前拍拍他的肩:“这有什么,喝点酒而已……”
实在经不住李白的软磨硬泡,杜甫还是跟着他去了。
酒过三巡,杜甫喝得晕晕乎乎,转头一看,李白正在纸上写些什么。
“太白?你在嗝,做什么……”
“写了点诗,送给朋友们。”
杜甫歪着头,似乎很费劲地思考了一会儿才问道:“那,有没有我的?”
李白愣住,沉默了。
“好唉!子美你看,太白赠的诗!”高适快乐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,抖着一张纸跑过来。
“高达夫——”李白叫住他,话未出口,就见杜甫握紧拳头黑着脸快步走出酒楼。
高适:“子美怎么了?李太白你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干吗???”
“没时间跟你解释。”李白白了他一眼,随即出去追杜甫。
此时的杜甫委委屈屈地蹲在一颗树下,攥着衣角,任由衣服被雨水打湿。渐渐地他却感到越来越热,头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。
迷迷糊糊地,他觉得有人把他抱起,带到了一张床上。那个人好像还说了些什么,但他没听着。只觉得那个怀抱很温暖,令他心安。
杜甫醒来,看到坐在床边的是高适。
“达夫?我们这是在哪?太白呢……”他想起身,又被高适按回去:“再多休息一会。太白把你送回来后说是要写诗,在我那里待着。”
杜甫听话地哦了一声,躺回去。环顾四周,是太白的那间房。他摸摸身上的玉佩,心里咯噔一下,猛地坐起:“玉佩呢?”
高适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:“什么?”
“肯定是掉到哪里去了……达夫你有见到吗?”
高适摇摇头。
杜甫起身就要穿外衣:“我要去找它……”
“你在说什么胡话啊,你刚退了烧,外面还在下雨……”
杜甫没听见似的,穿衣推门闭门,一气呵成。高适拗不过他,也追了出去。
看着杜甫努力地仔细寻找,高适只能在他背后撑着伞絮絮叨叨:“子美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,不然李太白会彻夜追杀我的……你那到底是个什么玉佩啊这么宝贝,到时候再去买一个不就成了……”
“啊……”杜甫眼睛一亮,蹲下捡起个什么东西拿在手里,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。他刚站起来,身形就一晃,高适连忙扶住他:“没事吧?”
杜甫摇摇头,一步三晃地自己走回客栈。到床边,头刚一挨着枕头就睡过去了。
果然,他再一次发烧了。高适摸摸他的额头,出去敲敲李白那里的门。
门虚掩着。高适推开,看到李白趴在桌上睡着了。桌上还堆着好多纸团。
“太白?”
李白一下坐起:“怎么了?”
“子美他……又发烧了。他说要出去找个玉佩,我根本拦不住……”
“玉佩?”李白揉揉发胀的脑袋,叹了口气:“我再去买些药来……”
高适摆摆手:“不用了,你去陪陪子美吧,他好像一直念叨着你。我买药就行。”
李白也便从了他。看着杜甫蜷着身子缩在被子里,他伸手抚着那一头长发:“子美,你这又是何苦呢?”
本想责怪他几句,话要出口却又发现舍不得。
似乎是感觉到李白在陪着他,杜甫渐渐地放松下来,不一会儿竟轻声打起了鼾。
“子美,你说你该让我怎么办才好……”
经过两人的照料,杜甫很快便恢复了。三人一起游历,玩得很开心。
临别时,李白郑重其事地递给杜甫一卷纸:“子美,你一定要收好。”
这是他挑灯夜战了几个夜晚,才从那么多诗里选出来的自认为勉强合格的十篇。一想到这诗是要赠与子美的,他总是觉得还不够好。所以一首诗要反复推敲,修修补补,改了又改。虽然这实在不是他李白的风格。
但看到杜甫欢喜的笑容时,他就感到那几个夜没白熬。
杜甫问李白:“我们还会再见么?”
李白笑道:“子美,你要相信,我们终会重逢。”
——
再见时,是一个秋夜。冷月如霜照长安,盛世大唐山雨欲来。
一盏孤灯下,杜甫埋头在读着诗。灯影摇曳着,他读得很费力。忽闻背后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。
“进来吧,门没锁。”
于是李白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。脱下披着秋霜的外套,又等自己身上暖和了些后才坐到杜甫身旁。
“子美这是在……”
“没什么,一些时政而已。”杜甫不动声色地遮住诗稿中“李白”二字。
“时政啊。”李白一听便失去了兴趣,于是不再发问。
二人皆沉默了一阵。
“子美,我带了一些酒。”李白率先打破了这份平静。
杜甫轻轻摇头:“罢了,我不会喝酒。”
李白的口气却是有些愠怒:“今天这杯酒必须喝。”他拿过杜甫的茶杯,斟满了。
杜甫并没说什么。李白递给他杯子,他仰头喝下,看着李白的眼睛问:“有什么事吗。”
李白摇摇头:“我要走了。”
杜甫早就预料到他要离开。当听到这个答案时他并不吃惊,但心里却五味杂陈。
“太白,我们可以再共被一次吗?”杜甫也不知道自己提出这个请求是为什么。但就是问了。
李白不语,只是微微颔首:“那就盖好被子,别着凉了。”李白道。
杜甫背对着他,静静感受着他的温度。
“太白,”他忽然开口:“你说……我们还能再见吗。”
沉默。
“太白?”他轻声唤道。应该是睡了吧。
“恐怕不会了。”李白忽然答道。
“……”杜甫无言。
这一夜,杜甫睡得很艰难。辗转反侧,无论如何都难以入梦。
“太白,你说我们不会再见了,对吗。”杜甫轻声地自言自语着。
但我就是舍不得你啊李太白……
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。
李白翻了个身,靠在杜甫身上,握住他的手。
他手心的温度传来,渗透进他的血液里。
也许从初见时自己就贪恋着这种温暖吧。杜甫想着,翻身看着李白的睡颜。不同于醒着时豪放不羁的样子,此刻的他很安静,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。
不由自主地,杜甫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。
“可我就是舍不得你啊……”
在那个不为人知的夜,李白悄悄地摇摇头。
我又何尝不是呢,子美。
——
时光飞逝,转眼又是一秋。
寒江上,一叶扁舟悠悠飘荡。
李白独自立于船上。晚风过,他如雪的衣袂摆动,满头的发丝也随着风飘动。当真像极了谪仙。
只是少了一人而已。
渔阳鼙鼓动地来,惊破霓裳羽衣曲。那一场战乱后,他再也没见到过他眷恋的人或事。
当时对他说过的话,如刀尖一般又刺回到他的心里。
“我们还能再见吗?”
“恐怕不会了。”
是啊,不会了。他长叹一声,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着酒。
月逐渐由柳梢爬到了天边。月影随着江水荡漾,一会碎成斑驳的玉片,一会聚成皎洁的白盘。
醉眼朦胧间,他看到江中水月。
“是明月啊……”他自语着:“你也和我一样,这般寂寥么。”
月光只是静静地撒下光亮。它照着他,看他由青丝到白发。百年前如此,百年后亦将如此。
他笑了。晃晃酒壶,仰头喝下最后的几滴。合上双眼,往事浮现在脑海。
少年时的意气风发,中年时的飞扬跋扈,到如今的落寞寂寥。
仗剑远游,金龟换酒,赐金放还,流放夜郎……
桩桩件件,最终汇成了一袭青衫。那人眉眼盈盈地望着他。
如梦初醒般地,他猛地睁开眼。他耳边还回荡着他的声音。
“我是杜甫,杜子美……”
月影在江中荡漾,清幽的月光仿佛是他的笑意融成。
“子美!”他惊呼一声,伸手想留了住他的笑。可指尖一触到月亮,就化作光斑,留给他的只有彻骨的寒。
他不甘心。一次一次地失败,仍是一次又一次地捞着。
一个不慎,他坠入江中。
水受了惊,哗啦啦地震碎了一江月光。
不久后,一切又都归于平静。月亮依然照着,向大地撒下清辉。百年前如此,百年后亦将如此。
恍惚间,他做了一个长梦。
梦中,一袭青衫的人对着他盈盈地笑。
——
李白捞月坠江,溺水身亡的消息传到了杜甫耳中。
“太白啊,你所言果真不假。”他却是淡淡地笑了。
自安史之乱以来,他就在人间流浪。带着微薄的行李,和迷途的自己。
目睹自己所热爱的国家几乎覆灭,目睹大唐盛世梦一点一点地支离破碎,目睹长安被战火燃成人间地狱,目睹找不到家的孩子在废墟中撕心裂肺地哭喊。
他的泪水已被纷飞的无情的战火拭干,再流不出来。
“哦?那我便食言了。”
他转身。
一名披着鹤裘的白发青年正拎着酒壶对他笑。
光影在他面前变换着,记忆中那人的身影和眼前青年重叠。他们都在笑,爽朗的,开怀的。他们一齐开口:
“子美,我们终会重逢。”
—The end—
二编:大半夜的看自己文被开头创飞,遂改之(闭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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